2024年10月16日，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北京大学管理案例研究中心主任张影为北京大学燕京学堂的同学们带来了题为“理解中国的商业环境：科技、社会及其他”（Understanding China’s Business Environment: Technology, Society and Beyond）的讲座。本次讲座为燕京学堂2024—2025年必修课“中国专题系列讲座”的第二讲，由燕京学堂副院长范士明主持。

采访札记

在讲座之前，我们采访了张影教授。他首先谈到中国企业在推动商业模式和产品服务创新方面的优势和挑战，强调创新对于企业在任何发展阶段都至关重要。他指出，中国企业在市场创新方面具有独特优势，尤其是全球最大单一市场的支持为它们提供了广泛的检验和反馈机会，进而推动持续的迭代和创新。然而，中国的工业发展和中国企业在融入全球价值链方面起点较低。从这种相对低的起点出发，就需要克服路径依赖和习惯性竞争模式，摆脱过去仅在价格和销售上的竞争，从而实现更高层次的创新和发展。

接着，张影教授谈到了人工智能对未来就业形势和经济形势的影响。他指出，当前关于人工智能的讨论实质上涉及大型模型，这种通用技术将有潜力显著提升整体生产力和效率。对于劳动者而言，短期内需要重新学习和适应这种新技术，而长期来看，人工智能的普及将极大地提升社会生产效率，引发技能需求和工作任务的变化，推动社会走向新的平衡点。

最后，张影教授分享了跨文化学习方面的的经验。他指出，一个人在其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形成逻辑闭环。然而，人的成长需要不断提升认知能力，吸收新鲜知识，修正并发展这个逻辑闭环，让自己的世界观更具包容性，从而实现个人成长。他警示过早形成相对封闭的世界观是危险的，因为这会导致只用单一视角看待事物，而忽略了世界观和逻辑体系随视角的变化、发展和成长而产生的变化。跨文化学习提供了更多的输入，使其能够从不同角度审视问题，拓展个人的逻辑体系和世界观，促进个人成长。

讲座回眸

张影教授首先指出，我们需要多层次、多维度地了解中国。科学与技术是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要素，我们不仅要理解当前的科技，还应站在长期主义的角度审视可能对未来产生重要影响的科技。理解中国的社会语境非常重要，包括民众的文化心理，以及政府行为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接着，张影教授通过比较中国不同省份的GDP，揭示了中国地区发展的不平衡性。他指出，尽管北京、上海等城市的人均GDP水平较高，但这并不能代表整个中国。中国的发展在不同的区域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他鼓励同学们走出北京，去探索中国更广阔的地区，更全面地观察中国的发展现状，从而更进一步研究中国的国家政策。

张影教授指出，“规模”是一个经济体的重要特征。要了解中国的商业环境，首先需要弄清楚这个市场的规模。中国的中等收入群体将会持续增长。同时，中国也是全球最大的电商市场，全中国超过十亿人是全渠道销售的客户，包括线上和线下的各种销售渠道。张影教授指出，中国的电商市场之所以如此巨大，原因有几个方面。一方面，基础设施，包含手机的普及、在线支付的便捷性以及迅速且经济的配送服务起到了关键作用。另一方面，中国原有的零售系统高度依赖分销商，而不像发达国家早已形成了较为成熟的零售体系，这使得中国更容易从零开始建立数字化的电商系统。这个系统直接将消费者和生产商联系起来，具有极大的竞争优势。

在电子商务发展的背后是中国规模庞大的制造业，这使得中国在数字化的进程中，需要比其他地区更加关注在制造业领域的建设。作为一个巨大的经济体，中国的数字化不应限于电商领域的数字化，还应涵盖制造业的领域的数字化。

张影教授还强调了理解中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以及政府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地位与作用的重要性。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关系是双向的。因此，在制定政策时，政府需要考虑市场的实际情况，同时市场也需要依靠政府的引导、调控和支持。

张影教授以中国的新能源汽车的发展为例，指出该领域的成功经验难以简单地复制到其他国家。中国新能源汽车成功的原因关键之一在于传统车企多年的积累，尽管它们在市场上碰到自己的困难，但他们推动了整车制造的供应链发展，并在市场竞争的压力下转向新能源汽车领域，以谋求新的发展机遇。在讨论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发展时，他指出，产业政策常常能够在一个更宏观的层面对产业发展进行指导和协调，因此能够更好地紧跟前沿技术的发展。张影教授还列举了移动通信技术和高铁等案例，进一步说明中国政府在经济社会发展中起到的积极作用。中国政府积极推进移动通讯领域发展，促进通信技术更新换代和普及推广，为数字经济等新业态奠定了坚实的通信基础设施。此外，政府也大力投资高速铁路建设，目前中国拥有全球最长的高铁里程，为客流与物流的交流打好了长线基础。中国的这一独特的发展道路使得在发展中可以更加重视长期利益和短期利益的平衡取舍，有助于促进国民经济的持续稳定发展。

在问答环节中，张影教授和同学们进行了丰富深入的讨论。张影教授谈到了中国政府如何有选择地施加影响力于不同行业，以及如何在短期和长期目标之间取得平衡。他还谈到了中国政府在关键技术领域的投资策略，并阐述了通过“五年计划”来指导国家发展方向的具体方案。

师生们还探讨了地方政府运营与房地产开发之间的关系，以及这种关系如何导致地方发展在当下所面临的部分挑战。张影教授介绍了地方政府如何通过出让土地使用权来支持地方经济增长、这种模式在房地产市场降温时所面临的问题，以及在产业转型期给进一步发展带来的挑战。此外，张影教授还重点探讨了中国经济在这种背景下存在的摆脱旧有模式、谋求全新发展的机遇所在。

此外，张影教授还给同学们介绍了中国的“五年计划”体系。这些规划有助于中国在追求经济增长的同时考虑到环境保护、社会福祉等长期目标。他强调政府的参与是在尊重市场规律的前提下，在长期规划和短期调整之间寻找平衡，以确保经济的长期稳定增长和社会的持续进步。

此次讲座涵盖了从商业环境到社会环境，从地区发展的不平衡到电子商务的兴起，从数字化进程到人口结构的变化，再到政策与市场的关系等多个方面内容，为同学们提供了全面而深入的视角，帮助大家理解中国在转型过程中所面临的机遇和挑战，未来发展的模式和方向。

采访/文字：李独怡

讲座内容整理：庞翔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