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17日上午，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组织与战略管理系马力教授为北京大学燕京学堂的师生带来了题为“管理外国公司：何道可依？”（Managing Foreign Firms: Whose Way?）的讲座。本次讲座由燕京学堂副院长Brent Haas主持，是燕京学堂2020-2021学年必修课“中国专题系列讲座”的第七讲。
讲座之后，马力教授接受了我们的采访。他首先讲道，大型企业在向海外扩张的时候，会有一种天然的想法和趋势，在东道国复制母公司“标准化”的运营模式，但有些企业很快就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那什么情况下应该沿用过去的方式，什么情况下“入乡随俗”呢？马教授认为简单来讲就是：it depends，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基于研究，马力教授认为应把具体的管理任务分成三类。第一类，操作性的任务。比如质量控制、文档准备等。这一类的任务，在海外直接复制之前成熟的经营模式，更易走向国际获得成功。第二类，本地的任务。一些需要迎合本地顾客需求、符合本地政策法规要求、赢得当地政府支持、与本地的利益相关者打交道等，都需与本地具体情况进行匹配以获得成功。第三类任务相对复杂，需结合母国与当地的特点，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随后，马力教授说道，技术变革日新月异，任何企业都随时面临转型的挑战。转型升级中的“变化”，如技术的应用、体现形式等都是为了服务顾客这个“不变”的本质。比如在食品制造业，相对过去，现在消费者更多地会关心追求新鲜、有特色的食材，以及新奇的口味，但对于行业来说，不变的是制造出健康又美味的食物，以迎合消费者的需求。这个道理在学校同样适用，不变的宗旨永远是为同学们提供最好的教育，塑造他们成为更好的人，为社会做出更多的贡献。但教学的形式可能会有变化，比如为应对疫情，采取线上授课等。
最后，马力教授认为，同学们在年轻的时候应多学习储备一些知识，以不变应万变，未来才能更好地回报社会。同时，大家应以开放的心态与来自世界各地的同学相处，摒除自己过去认知中的偏见和对自身文化的优越感，接受其他民族文化的优点，吸收全人类智慧的精华。
讲 座 回 眸
讲座伊始，马力教授介绍了本次讲座的缘起。他表示，跨国公司的管理面临着多重挑战。不管是管理在华的外国公司，还是中国公司的海外分公司，都面临着总部和分公司所处的不同环境之间的张力。马力教授表示，文化差异经常被当作解释外国公司面临不利的原因，但他认为“文化”这个概念非常模糊，并不能帮助我们找到问题的解决之道。
接下来，马力教授通过生动的案例，向同学们展示了外国公司的管理之道。他表示，所谓管理之道（way）或者管理文化（managerial culture），是帮助我们分析跨国公司管理所面临的挑战的工具。该案例的背景是，一个日本公司的在华分公司，面临着产品质量控制、客户关系维护、雇员薪资标准制定等经营管理挑战。马力教授表示，所谓“入乡随俗”的传统智慧并不总是适用。在不同的情境下，日式的、中式的、混合式的管理方法都可能是最佳选择。
马力教授认为，在讨论跨国公司的管理困境时，不应当一概而论。我们应该尝试细化分析单元，将分析的对象由公司细化到具体的管理任务（managerial task）。马力教授和合作者研究了大量的案例后发现，管理任务类型对管理之道的选择有重要影响。这是因为，不同类型的工作对总部或当地管理文化的嵌入程度（embeddedness）有差异。如果是操作型（operational）的任务，比如产品质量控制，一般遵循总部的方法更为有效；如果是处理当地事务，如客户关系维护，则遵循当地的方法更为有效；而如果是和人有关的问题，如制定薪资规则，则需要兼顾总部和当地的管理文化，这时混合式的方法更为有效。
当然，马力教授也指出，要实现管理上的成功，也需要满足一些前提条件，包括准确地理解管理文化、彼此信任、清晰地定义目标等。最后，马力教授对讲座内容作了总结。他表示，究竟是应该遵循总部的管理智慧还是入乡随俗，取决于管理任务的嵌入性。他建议，在应对跨国公司的管理挑战时，要保持开放的心态，聚焦在如何高效地实现目标上，就更容易达成共识。
师 生 互 动
Q：您在讲座中提到，如果是操作型的任务，遵循总部的方式更加高效。但在我自身的经历中，我会发现有些国际品牌的产品在海外分公司的质量不如总部，这是为什么呢？
A：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首先，需要说明的是，我们不是从道德的角度来讨论这些问题，而是从商业的角度讨论。如果我们发现国际品牌在发展中国家生产的产品质量不好，这很可能不是原材料或者工人的问题，而是一个商业决策。在发展中国家，公众对商品的价格更敏感。如果坚持高质量就意味着高成本和高价，当地民众可能无法承担这么高的价格。从这个角度来说，质量控制就不是一个单纯的操作型问题，而需要考虑当地民众的需求和购买力。
Q：在您提供的案例中，涉及到两个国家的跨国企业。然而，在日益全球化的今天，我们经历的跨文化沟通很可能是发生在来自多个国家的人之间的。您认为基于本案例得出的结论是否适用于更加复杂的跨国经营环境呢？
A：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我从两个角度来回答你的问题。首先，对于学者来说，为了研究清楚一个问题，往往会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从而便于讨论。另外，正如你说的，现在的跨文化沟通的场景非常多元。我和合作者对此做过一些研究。我们可以从两个维度来衡量一个人的跨文化经历，即广度（breadth）和深度（depth）。我们发现，如果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但停留的时间都不长，那么他的跨文化经历比较有广度，一般在当地的商业谈判中表现会比较好；而如果一个人的在另一个国家住过比较久，跨文化经历比较有深度，那么他可能在国际商业谈判中表现更好。
讲座内容整理：魏玉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