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門 | 张丽华:北京大学现代文学教研室副教授

从1997年本科入学北大中文系到在中文系取得学士、硕士、博士学位,张丽华老师以学生的身份在静园五院度过了十二个春秋。在南洋理工大学从事博士后研究两年之后,张老师于2011年入职北大中文系,以教师的身份与五院再续前缘。张老师分享道,在读书时并没有将静园作为一个特别的对象去看待,反而是毕业后离开母校到新加坡做博士后研究时,心中才生出对静园的回忆与思念。

Q:您第一次来静园是什么时候?对静园最深刻的印象和记忆是什么?

A:第一次来静园应该是1998年百年校庆的时候。我是97级中文系的本科生,那几届的大一文科新生都安排在昌平园,所以刚入学就被一辆大校车拉去了京郊的昌平县,当时别说是静园,就是未名湖也还没有见过。百年校庆的时候回到校本部(燕园),一位师兄领着我游览了北大的各处景点,那时,静园是作为燕大女生宿舍的旧址被介绍的。当然印象不错,尤其是我会脑补很多譬如当时的燕大女生冰心女士在此读书生活的场景(不过后来了解了一点燕大校史,发现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燕京大学在燕郊的校址,其实是1926年才落成的,而冰心此时已从燕大毕业。冰心最早(1918年)入读的是华北协和女子大学,1920年并入燕大,校址是在灯市口)。

我在本科阶段和静园其实没有太多的交集。对静园的记忆,除了听讲座,就是最后的毕业照。印象中,在2000年左右,静园五院还经过一次翻修,当时中文系搬到了哲学楼办公,记得我大三的保研面试就是在哲学楼。另外,我本科是文史哲实验班的,所以还有一个印象就是,每个期末要去静园的三个系里交作业(笑)。

跟静园打交道比较多的是研究生阶段。从2001年到2009年这8年的时间,我在北大中文系读硕士、博士,这个阶段和静园的接触就比较多了。我的硕士导师王风教授和博士导师陈平原教授,都很喜欢跟学生聊天,主要的聊天地点就是五院的现代文学教研室。陈平原老师当时的课通常是周五上午,上完课他就利用午餐时间和研究生见面,我们从食堂买饭到五院的现代文学教研室,围着桌子边吃边聊。在这个“午餐会”上,我们什么都聊,学术的,生活的,还有娱乐八卦。陈老师还不拘一格,时不时把他学术界大名鼎鼎的朋友(如赵园、梅家玲、查建英等),在午餐会上介绍给我们。这间小小的现代文学教研室,成为我们跟老师交往的一个很亲密的空间,也是跟同一个老师指导的研究生(我们称作“同门”)结下很好感情的场所。


Q:如果现在闭起来眼睛,老师脑海里的静园是一个什么样的空间呢?静园有怎么样的气质?如果用三个词来形容静园老师会用哪三个词呢?

A:我首先想到的是“安静”,当时静园的几个院落是文史哲几个系的办公场所,通常是比较安静的;第二个词是“朴茂”,一方面是朴素,另一方面则是有茂盛的生命力,她朴素不张扬,但有着内在的生机;第三个词是大概是“雍容”吧,这个词可能会让人联想到贵族气,但我想强调的是从容不迫、处变不惊的意思。

Q:老师觉得在人文学苑这个空间里面工作,跟以前在静园有什么区别吗?

A:我当老师后没多久,中文系就从静园五院搬到了人文学苑,给每位老师都配备了研究室,我们总算在校园里有了安顿之所。不过,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虽然搬到了人文学苑,但我的老师们还延续着他们原来的工作和生活习惯。譬如王风老师,他见学生,还是喜欢像在静园五院一样,在一个会议室里见面;而陈平原老师,也保留了以前的工作习惯,在家里备好课、来学校上课,他并不习惯在现在的办公室里工作。我们系甚至把原来五院二楼会议室的椅子全部都搬了过来,那些因为听讲座而被挤得东倒西歪的椅子,现在全部安排在人文学苑的一个会议室里,那个会议室还会经常开办学术讲座,有时恍惚之间,会觉得还在静园五院呢。这也是五院空间的一种奇妙的延展吧。

静园的话可能因为那个地方小,所以不管作为学生还是老师而言,都很难在那里呆很长的时间,都是有事情了才会去。但有一个好处就是,正因为小,所以你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也就是碰到老师和同学的机会反而更多。现在人文学苑的空间大了,反而碰面的机会会更少。以前我们一个教研室就一个房间,那样教研室老师之间的交流,可能会多一点,因为都在那一个空间里。比如有时候约了学生见面,到了教研室发现有另外的老师在那里看报纸。这时可能还会聊几句。(Q:这样的情况如何解决呢?)大家不会事先说好,但都有一种默契,如果看报纸的老师看到来了学生要跟老师谈论文,他可能就会离开。

在静园的时候有许多知名学者来开讲座,中文系的讲座通常就在五院二楼的会议室里。那个会议室的条件其实不是太好,空间不大,椅子也很不现代,但讲座场场爆满,所有人都挤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层层叠叠的。学问之“大”与空间之“小”,形成了有趣的张力。所以我说,那些椅子有着独特的五院记忆,现在它们被原封不动地安放在人文学苑了,这也算是五院传统的一种有趣的延续吧。


Q:老师记忆中有没有什么发生在静园中的特别的趣事或者印象深刻的故事呢?

A:印象比较深的其实还是五院以及在五院里和老师、同门的交往。记得读硕士时有一个师妹,她很有才华,本科阶段就跟着王风老师写论文,一直很受鼓励。有一次她的论文居然被王老师在邮件里批评了,然后有一天她在五院里和我一起,等着和王老师见面(接受教诲)。我就问她具体怎么回事,她还没开口就哭了,表示特别不能接受。后来王老师怎么教诲、怎么安抚这位师妹的,我已经忘了,但师妹的委屈的眼泪,那种对学术的专一的感情,以及小心翼翼地期待得到老师肯定的心情,却怎么也忘不了。还有一次,是在陈平原老师的午餐会上,这大概是博士阶段了,另一位性格豪爽的师妹,很苦恼地对陈老师说,她觉得自己既能做学问,又能从政,还能经商,不知道将来要选择哪一条道路。陈老师当即笑着答道:“那就去经商吧,以后我们可都指望你了!”所有的人都欢快地笑起来了。后来这位师妹还是选择了做学问。现在我的这两个师妹,不管是一心有志学术的,还是曾经徘徊在政商学之间的,都是专业领域卓有建树的青年学者了。

Q:对于静园,您最喜欢的季节,或者有没有什么最喜欢的时辰?

A:可能还是夏天,或者说春夏之交,紫藤花开了之后的静园特别美。而且夏天是毕业的季节,毕业之前会有论文答辩,因此来静园的次数会比较多。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季节跟静园接触最多,所以印象最深,也最喜欢。记得五院现代文学教研室窗外有一颗石榴树,六月我们会看到它开花,然后经过一个暑假,九月开学时就能见到满树的果实了。石榴树长在五院和四院之间的院子里,那个院子很少有人进去,所以它开花,结果,好像都是悠闲自在的,然后到了深秋,树上的石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慢慢掉光了。我很喜欢这棵石榴树。

其实你在一个地方很习惯的时候,并不会特别对象化地去看待它,因为它就是你生活的一部分。我开始对静园有怀念,是在博士毕业之后。当时我去新加坡做博后,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媒体对我的导师陈平原先生的一个访谈,陈老师当时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五院的院子里侃侃而谈,背景是一面爬山虎的墙,那个场景我印象很深刻。陈老师在访谈里谈什么我已经忘了,但是我记得他坐在爬山虎下面的样子,然后阳光也很好,我感觉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母校,是北大的样子,那是一个很美的印象。


Q:有学生曾在网上留言说静园是北大的精神所在,那在您心目中,静园所代表的北大精神是什么呢?

A:我本科在文史哲实验班时,班主任带领我们办了一个班刊,取名叫《守望》。其实我们也没说清楚,究竟要“守望”的是什么,但这种“守望”的姿态,可能是我理解的以文史哲这三个院系为代表的北大精神吧。谈起北大,大家脑海里可能会浮现出许多风云人物或者说名家大家,但我想说的是,北大不光有杰出校友、风云学生,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批不那么随大流、不那么赶时髦、但却依然有使命感、有战斗力的“中坚力量”。这批中坚力量,可能不显山不露水,但在关键时刻,却能发挥“压舱石”的作用。如果将北大比作一条船,那么,这条船的航行,既靠舵手,也靠这批中坚的压舱石,这使得她在急转弯的时刻,不至于过分偏航,或者说不至于过于“见风使舵”。经得起表彰,但也耐得住寂寞;有所为,也有所不为(有坚守)——这是我曾领略的静园的风格,也是我对“北大精神”的一个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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